05-1圣洁婚姻中的生活
第五章：爱与贞洁的相互责任
清教徒将婚姻责任分为三类：相互责任、妻子的责任与丈夫的责任。安布罗斯写道：““统治者与其辅佐者之间的责任，要么是彼此共享的，要么是各自独立专有的。”@1前一章已奠定基础并阐明婚姻所有责任的缘由，现在我们将概述并解释这些责任本身。首先探讨相互责任。
路加福音1章6节称赞撒迦利亚和伊利莎白在婚姻中“行主眼中看为正的事”。婚姻的良好开端不保证其持续良好。婚姻的幸福需培育与守护，而这需靠着基督的力量在神面前忠实地履行婚姻责任。因此保罗不仅说“要在主里结婚”（哥林多前书7:39），更要在婚姻中“在主里行事”（歌罗西书3:18-19）。婚姻的相互责任是夫妻彼此亏欠的，借此他们得以在神面前享受并守护婚姻的尊荣。如罗伯特·博尔顿（Robert Bolton）所言，婚姻的相互责任是第一类责任，能确保“婚姻状态的安稳延续”。@2
在为本书研究的数十位清教徒作者中@3，我们发现了近四十项他们认定的夫妻责任@4。尽管部分责任重叠（甚至同一作者的论述中），但许多被单独列出以避免一切纷争的可能，并抓住一切机会维护婚姻的尊荣。从这众多责任中，我们将探讨维系婚姻生命、健康与尊荣的五项核心相互责任，以及履行每项责任的实践方法。
相互的爱
第一项相互责任是彼此相爱。清教徒认为，爱是最重要且根本的相互责任，是婚姻的根基，支撑并驱动其他所有责任。这是丈夫（歌罗西书3:19）与妻子（提多书2:4）共同的责任。因此，美好的婚姻是夫妻忠实地向彼此显明爱的婚姻。
首先思考这种相互爱的必要性。惠特利（Whately）指出：“爱是婚姻的生命与灵魂，无爱之婚姻犹如烂苹果之于好苹果、尸体之于活体，实为悲惨难忍的结合，无异于活生生的死亡。”@5史密斯（Smith）宣称：“若心不相连、情不相系，婚姻便徒有虚名，二人同住一屋如毒药共处一胃，必彼此厌弃。”@6斯卡德（Scudder）因此劝诫已婚者“以基督徒的纯洁、温柔、丰盛、自然且婚姻之爱，爱对方如爱自己的灵魂。”@7
罗杰斯（Rogers）强调，无爱的婚姻如同无生命的尸体，因相互爱是“婚姻的活气与心血，促成二人自愿且实际的联合。若无爱，婚姻只是被迫的义务。唯有当爱的熔剂加入，使不可破裂的联合成为甘心的联合……婚姻才达至完全。”@8无此爱，夫妻将承受无亲密之爱的婚姻苦楚。这种爱对婚姻而言，如同回声之于原声，是内心对口头承诺的回应。正如罗杰斯所言，相爱的夫妻进入的关系不仅不可破裂，更因享受其中之爱而不愿破裂。若婚姻中缺乏这种“二人成为一体”的爱，那么友谊反而为更优的“一体关系”（即亲密关系），因友谊在困境中可轻易终止，而婚姻是终生的纽带。斯威诺克（Swinnock）写道：“若无心灵的联合，身体的联合毫无益处。”@9塞克（Secker）则讽刺：“无爱而结合的二人，不过是被绑在一起彼此折磨。”@10因此，相互的爱是婚姻的必需。
再思这种相互爱的独特力量。婚姻是最亲密的关系，故需最珍贵的情感。谁能同心若不同床、同桌、同屋者？此爱非同寻常，如婚姻关系般独特，如配偶般专一。因它基于基督与教会之爱（这爱炽热到教会“因爱成病”（雅歌2:5），甚至基督为教会舍命（约翰福音15:13）），故相互的爱是最坚韧的爱。@11因此，男女愿离父母亲友，如胶似漆结合（创世记2:24；29:34）。他们的心因这情感的纽带紧密相连，不可分离。试炼常会破裂关系、疏远熟人，显明那些纽带的脆弱；但婚姻中的相互爱却能以饶恕填补裂痕，如风帆帮助二人驶过风暴，直至阳光重现。
亦思这种相互爱的本质。夫妻当以强烈、炽热、稳固的爱相爱；不因美貌、衣饰、财富的潮汐而增减，也不随情绪与情欲波动。安布罗斯写道，此爱是“甜美、深情、柔心的倾注，以深切亲爱流入彼此胸怀”。@12它是完全的爱、丰盛的爱，以各种表达、姿态、眼神与行动在夫妻间恒常无保留地流淌。这种婚姻之爱“非一时激情骤起、潮起潮落……而是神植根的恒常、平稳、喜乐的灵里契合”。@13博尔顿因此定义相互爱为“激活并保持婚恋情感的习惯”。@14巴克斯特警告，若这种相互爱哪怕短暂遮蔽，“夫妻如脱臼之骨：无安宁、无秩序、无善工，直至恢复原位”。@15
再思这种爱的普遍益处。爱使婚姻中的一切轻松，无爱则使一切艰难。爱丰盈时能满足一切需要，爱匮乏时其他责任不过是冰冷死板的动作。惠特利说：“爱调和并甜蜜一切的境遇；爱化解并平息一切争议；爱驾驭一切情感；爱规范一切行动；总之，爱是心的君王，在它掌权之处，婚姻本身……便是二人合为一室、一囊、一心、一体的愉悦结合。”@16
因此，爱是夫妻彼此亏欠的一切责任的总纲（罗马书13:10）。古奇（Gouge）写道，以婚姻之爱联结是“真正的婚约”。@17爱充满心时，手脚与唇舌皆甘愿服侍所爱；爱匮乏时，责任或被忽视，或被虚伪、懒惰、马虎地履行。斯蒂尔（Steele）说：“真挚的爱为婚姻带来真实的满足与恒常的安慰，使一切劝诫与责备被接纳，驱逐嫉妒这婚姻安慰之毒，保守心思坚定、心灵贞洁；因保守人不犯奸淫的，非拥有配偶，而是爱配偶。爱能预防或平息家中风暴，如深爱孩子的母亲，纵使孩子彻夜哭闹搅扰安宁，晨光中仍因爱与其和好。”@18因此，这种爱必须丰沛、宽广、充沛；否则，已婚者将缺乏履行其他婚姻责任的尊荣根基。爱既激励丈夫竭力行善，也激发妻子以善报善。爱如火，“不仅自身炽热，更将热传递他人”。@19
进一步思考因相互之爱而生的彼此满足。
这种爱会使丈夫将情感全然倾注于妻子，视她为世上最适合自己的女子；也使妻子全心依靠丈夫，视他为日光之下最配得自己的男子。爱使人心充满满足，妻子不会向其他男子寻求情感，丈夫也不会注目其他女子；相反，他们会以炽热、喜乐、痴情而丰盛的爱彼此相待。@20因着这恩典之爱的激励，丈夫会包容妻子的缺点，遮盖她的软弱，补足她的不足，并视她为自己的王后。同样，妻子也会包容丈夫的过失，遮盖他的不完美，并视他为自己的王子。
相互之爱的根基
思考相互之爱的根基。雷诺（Reyner）指出了夫妻之爱的几大根基：@21
第一是赐予：夫妻是上帝赐予彼此的特别礼物。妻子是上帝亲手塑造、为成为丈夫的帮助者而预备的（箴言18:22；19:14）。同样，丈夫是上帝指定为妻子属灵领袖、引导者和保护者的人。这一根基使夫妻彼此珍惜，并要求他们的爱超越其他一切爱。
第二是专属权：即夫妻因婚姻而对彼此拥有的独特关系。丈夫和妻子以一种与世界其他关系截然不同的方式彼此归属。对一个人的独特占有是产生特殊之爱的强烈根基（哥林多前书7:3-4）。
第三是合一：夫妻的结合使他们成为一体（创世记2:24）。婚姻是两人在灵性、法律和身体上的联合，成为一体。这是世上最亲密的关系，甚至超越父母与子女，因此需要最坚定的爱。斯卡德（Scudder）写道：“支撑这爱的根基，滋养这爱的源泉，不仅是或主要是你们各自的美好品质与恩赐，更是你们所进入的亲密关系——如今你们不再是两人，而是一体，是彼此的骨中骨、肉中肉；这联合是上帝所成就的，也是祂的旨意与喜悦。”@22
第四是必要性：男女彼此需要。夫妻应视对方为不可或缺的帮助者与伴侣。因上帝将他们联结，独居对任何一方都不善（创世记2:18）。这种相互需要催生相互之爱（撒母耳记上1:8）。
第五是命令：因婚姻之爱命令丈夫爱妻子，并非主要因她的美貌、智慧、持家能力、顺服、温柔或任何优点，而是因天地的主宰——一切情感必须顺服的上帝——说：“你们作丈夫的，要爱你们的妻子。”（以弗所书5:25）妻子也必须爱丈夫，“不因他财富丰厚、家世显赫、待她仁慈、勇敢或有任何优点，而是因他是她的丈夫，且统管万灵的上帝命令妇人当爱自己的丈夫。”@23因此，若我们按第三章所述选择一位良善合宜的配偶，便可自由与主内所爱之人结婚，但也必须爱自己所娶（嫁）之人。
持守此爱的方法
古吉（Gouge）警告，若婚姻之爱不相互且不持续，“婚姻的目的与正当用途将被扭曲，婚姻状态将变得痛苦且难以承受。”@24罗杰斯（Rogers）也写道：“若爱的燃料耗尽，最坚定的爱也会迅速消逝”；他反问读者：“你们认为爱的锋刃若不经日日打磨，还能保持锐利吗？”@25安布罗斯（Ambrose）则对读者说：“若这彼此交融的心意保持鲜活丰盛，必使婚姻状态无限甘美、光彩焕发。”@26
如何在我们婚姻中持守并维护相互之爱？
第一，我们当常思想上帝的命令：丈夫要爱妻子（歌罗西书3:19），妻子要爱丈夫（提多书2:4）。时常默想这婚姻的首要根基，能帮助我们持守起初在婚约中承诺的热切与恒久之爱。博尔顿（Bolton）说，这命令的目的“当永远击退并驱逐夫妻心中一切愤懑、苦毒、厌恶与冷淡；一切‘但愿从未相遇’‘但愿从未相见’等恶念……否则，每当丈夫遇见更优秀者，便会渴望重新选择，从而违背这命令。”@27
第二，因上帝是灵魂、婚姻与情感的创造者，我们当恒切祷告，求祂增长我们心中对配偶的爱，并赐能力以言行表达这爱。上帝是恩慈的，祂既发命令，也赐下遵行的力量（腓立比书2:13；约翰福音15:4-5）。我们必须祈求祂使我们的心紧密相连，使我们在彼此身上得享日增的满足，并帮助我们在对方的容颜、微笑、柔情、触摸、陪伴、服侍与共处时光中得享喜乐。我们当祷告，求祂拦阻一切可能削弱、阻碍或转移我们对配偶之爱的事物（马太福音6:13）。
第三，我们当效法基督与教会在《雅歌》中彼此倾诉的深情。基督以这样的言辞呼唤教会：“我的佳偶，你全然美丽，毫无瑕疵；我妹子，我新妇，你夺了我的心；你的爱情比酒更美；我园中的泉，我亲爱的，你的眼目使我惊乱……”教会也如此回应基督：“你的爱情比酒更美；我灵魂所爱的；我的良人，你全然可爱；我因思爱成病；我的良人在男子中如林中的苹果树……”@28若婚姻之爱要反映基督与教会间的炽热之爱，我们的婚姻也当充满温暖、融化心灵的交流，以此激发并持守彼此的爱。口是心的出口，若我们心中充满对配偶的爱，就当以爱语表达。
第四，我们当花大量时间共处。清教徒常强调“同居”是维系相互之爱的重要途径。@29申命记24章5节中，上帝吩咐以色列人新婚第一年不可被征召出征，而要“在家清闲一年，使他所娶的妻快活。”上帝愿丈夫以年少所娶的妻为乐，因她满足，并沉醉于她的爱（箴言5:18-19）。那时，祂希望夫妻通过一年的保护性同居稳固爱情，免受战争威胁（参创世记2:24；诗篇45:10；彼得前书3:7；哥林多前书7:10,12-13）。
若夫妻分居、分食、分床，又如何指望维持爱火？二人既被上帝造成一体，便当以同屋、同席、同床维系合一。他们不可为虚浮或享乐等无益之事彼此疏离。当按各自职分许可，尽可能多共处。当成为彼此最好的朋友与最亲密的知己。当常交谈，同忧同乐，分享感受，如此心便更紧密联结。不可让任何分歧积存于心，导致分床而眠，因这与彼此的和谐及上帝的旨意相悖（约翰一书4:20-21）。不可容怒气留到日落（以弗所书4:26），也不给魔鬼留地步攻击他们的情感（以弗所书4:27）。塞克（Secker）说，夫妻“当如两支同燃的蜡烛，使屋子更明亮；或如两朵香花扎成一束，增添芬芳；或如两件调谐的乐器，合奏出更美的旋律。夫妻若非两股清泉汇成一道水流，还能是什么呢？在这联合中若有争执，实为可憎不悦的景象。”@30
第五，相互之爱借宗教操练得以持守并增长。夫妻一同敬拜上帝的时光能帮助维系婚姻之爱。惠特利（Whately）说，夫妻当“一同祷告，谈论属天的家乡，同唱诗篇，参与此类属灵操练；如此，他们的心必先与上帝紧密联结，继而彼此相系。”@31他继续写道：“上帝形象的荣光将在彼此身上显明，这荣光令人爱慕、吸引人心，滋养圣洁的灵，而圣灵点燃爱火……这些操练将增强他们对上帝的信心，而信心藉爱运行；在此过程中，他们将感到自己在灵里彼此造就，而灵里的益处必催生灵里的情感。他们将认知自己同属一国、同服一家、同为一家之儿女、同属一身之肢体，这必增进彼此的善意。”@32
宗教操练至关重要。无论夫妻之爱多么炽烈，若他们不一同尊荣顺服上帝，不久便会感到彼此疏远。许多夫妻花数小时沉迷世俗娱乐或虚浮享乐，结果爱火冷却，心转他人。这些时光可能成为婚姻的毒癌，而一同敬拜的时光却能增进彼此之爱。
第六，我们必须竭力激发配偶的善而非恶（希伯来书10:24）
若我们彼此激发良善，善行会比恶行更显明，这将使配偶在我们眼中更显宝贵。巴克斯（Baxter）曾说：“要引出对方身上美好可悦的芬芳……如此，你便会发现，即使有缺点的配偶，在你眼中也会变得更可爱。”@33专注于对方的优点会激发我们对他们的爱，而掩盖其缺陷则会消除我们心中可能萌生的厌恶。反之，若我们每日挑动并激怒配偶的罪性，那么他们的失败只能归咎于我们自己。因此，我们必须以爱去胜过他们的不完美——这不仅是为了让配偶在我们眼中更可爱，也是为了唤起他们对我们的爱，并以他们的美好行为作为我们自身的榜样。巴克斯指出，成为良善慈爱的丈夫，是塑造良善慈爱妻子的最佳方式。因着妻子对丈夫和上帝的爱，丈夫若以智慧、谦卑、慈爱、克己、忍耐、圣洁和属天生命为榜样，便能成为妻子效仿的目标。@34
总结而言，所有步入婚姻的人都当铭记：彼此的爱是宝贵的珍珠，需珍视与守护；是胸中的火焰，需添柴照料以免熄灭；更是上帝托付的使命，必须完成。因此，若无彼此相爱的恩典，人不可结婚；既已结婚，便不可有一日不为婚姻的存续、增长与完全祷告。因为当婚姻中的彼此之爱彰显基督与教会之爱时，上帝便得荣耀。
贞洁与仁慈
第二项相互责任是双重的：贞洁——在婚姻中保持性纯洁；以及保罗所称的“应尽的仁慈”——即甘心乐意地将自己委身于配偶。在《哥林多前书》7章2-3节中，保罗明确指出这双重义务适用于夫妻双方：“为避免淫乱，男人当各有自己的妻子，女人也当各有自己的丈夫。丈夫当用合宜的仁慈待妻子，妻子待丈夫也要如此。”一方面，保罗警告不可有淫乱的行为；另一方面，他认可夫妻间的性结合为“应尽”之责，是彼此以仁慈相待的体现。类似地，在《帖撒罗尼迦前书》4章3-4节中，保罗劝诫众人“禁戒淫行，各人以圣洁尊贵守着自己的身体”。这教导既适用于单身者，也适用于已婚者。
需理解这第二项责任如何与第一项（爱）相关联。作为根基，爱是联结夫妻的黏合剂，而贞洁则是从温暖而稳固的爱中流淌出的行为。夫妻的贞洁证明“因身体远离玷污，心便全然相爱”。@35在自由委身于彼此的婚姻中，不容他人介入。正如惠特利（Whately）所言，已婚者“有责任按彼此的需要，给予对方相互的欢愉”。@36因此，彼此的爱既为婚姻的贞洁奠定基础（使其免受外界的玷污），也为婚姻中的“应尽仁慈”提供动力（因他们自由忠实地委身于彼此）。
根据这双重责任，男人不可与妻子以外的任何人发生性关系，女人亦然（正如保罗所说“男人当各有自己的妻子，女人也当各有自己的丈夫”）。另一方面，夫妻有义务在性上彼此委身（因保罗称此为“应尽的仁慈”）。这是“应尽”的，因婚姻之约要求他们不可剥夺对方的权利（《哥林多前书》7:3-5）；也是“仁慈”的，因这是对所承诺之爱的亲密表达。
可以这样理解：在贞洁的婚姻中，夫妻对他人紧闭关系之门，因他们已在婚姻中彼此归属。在这贞洁之门内，他们转向彼此履行婚姻的权利或“应尽的仁慈”。同样，当夫妻互相给予“应尽的仁慈”时，性需求将得到充分满足，贞洁也得以持守——因婚外诱惑的根基已被瓦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