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8-1圣洁婚姻中的生活

第八章：丈夫爱的责任

根据《以弗所书》5章23节、25-30节，清教徒教导说，丈夫的两项基本责任是权威与爱。丈夫是妻子的权威首脑，妻子应当顺服他，正如教会顺服基督（第23节）；同时，丈夫要爱妻子，正如基督爱教会（25-30节）。因此，安布罗斯（Ambrose）写道，丈夫对妻子的全部责任可归结为两件事：他必须深爱妻子，并明智地维护和管理对她的权威@1。

由于人性的罪，丈夫可能陷入两种试探：要么以严苛的权威行使权力却缺乏爱，要么以放纵的爱放弃权威。但丈夫对上帝的顺服要求他同时履行这两项责任。巴克斯特（Baxter）对丈夫的指导值得深思：“丈夫必须将权威与爱结合，两者不可偏废或隐藏，而应共同实践与持守。爱不可轻率行使，以致破坏权威的实践；权威也不可专横霸道地施加于妻子，以致摧毁爱的表达。你的爱必须是一种管治之爱，你的命令必须是充满爱意的命令。”@2同样，斯蒂尔（Steele）教导说，丈夫的权威与他的爱密不可分，甚至可视为爱的产物@3。斯蒂尔指出，丈夫明智地持守并温和地运用权威，本身就是一种爱的行动。“若他的统治过于专制，爱就被摧毁；若他的爱缺乏分寸的表达，权柄便丧失，如此他便无法服事上帝或为家庭谋福。”@4

因此，清教徒将这两项责任视为紧密交织的——一方若失，另一方必损。古奇（Gouge）写道，丈夫的权威是爱的分支@5。斯卡德（Scudder）建议丈夫当以爱持守地位并行使权威@6。波士顿（Boston）强调，丈夫的爱应调和其权威@7。罗杰斯（Rogers）则敦促丈夫作为妻子的头，需以理解（即爱的果实）引领妻子，“使妻子因丈夫的美德，从心底生发对他人格与权柄的敬爱与尊重。”@8

因此，正如妻子的“帮助”是她顺服责任的一部分，丈夫的权威也应视为其爱的责任的一部分。尽管使徒在《以弗所书》5章23节指出丈夫是妻子的头，但在第25节论及丈夫的责任时，他未命令丈夫“统治”，而是命令他们“爱”妻子。丈夫应成为一位“充满爱的头”与“行使权柄的爱人”。正如妻子的顺服体现于她的帮助，丈夫的爱也应贯穿其权威。

“丈夫当爱妻子”

“爱妻子”的呼召涵盖了丈夫在上帝面前对妻子的所有责任。若他的爱是活跃的，他必会为她做一切该做之事、说一切该说之话、以应有的态度待她，并以仁慈、温柔与理解浸润一切言行——这些正是爱的要素，与苦毒相对（《歌罗西书》3:19）。斯蒂尔说，爱是“伟大的轮轴，借其运转带动我们内在的一切情感与外在的一切行动。”@9因此，拜菲尔德（Byfield）指出，爱构成并统摄丈夫的责任，这应成为他铭刻于心、时刻铭记的诫命@10。斯蒂尔强调，爱是每位丈夫的首要责任，因其涵盖一切其他义务@11。要理解丈夫当如何爱妻子，需从爱的根基、模式与果效三方面探讨。

丈夫之爱的根基有五：

第一，上帝的命令。《歌罗西书》3章19节说：“丈夫们，要爱妻子。”这一命令在《以弗所书》5章中被重复三次（25、28、33节）。万物可变，此命永存；万般可毁，此命坚定。即使妻子不温柔，他仍须爱她；即使他无心去爱，他仍须爱她；即使她伤害亏待他，他仍须爱她。

第二，婚誓的约束。若上帝的命令自上约束他，婚誓则自下约束他。婚姻是上帝面前的盟约（《玛拉基书》2:14），他承诺爱她、珍惜她，并非因她有何优点，只因她是他的妻子。爱远非一时的温情，而是以心与手、言语与行动日日践行的承诺。

第三，妻子的亲近性。无人比妻子更亲近丈夫，因此也无人比她更有权获得他的爱——或说有权获得他全部的爱。上帝命令人“爱邻舍如同自己”（《利未记》19:18），而妻子岂非最亲近的邻舍？她与他同住、同食、同寝、共育儿女。他为她离弃父母，与她连合，二人成为一体（《创世记》2:24）。更进一步，若他需爱邻舍如己，那么爱妻子便是爱自己（《以弗所书》5:28），这份爱理应更深。父母与子女的纽带固然深厚，但夫妻之爱远超此纽带，甚至可视为对其的割裂。加塔克（Gataker）写道：“父母如泉源或河流主干，子女如分流之溪；而夫妻如两股清泉汇合，奔流于同一河道，其水不可分离……夫妻如先知手中的两根树枝（《以西结书》37:17），同裹一树皮，紧密相合为一体，结出同一果实。”@12

第四，自身的幸福依赖于爱妻子。霍普金斯（Hopkins）写道，因爱缔结婚姻，唯爱能使婚姻生活甘甜：“其他任何考量皆无法避免婚姻的刺痛与摩擦。尽管缺乏爱不能解除婚约，却会瓦解婚姻的喜乐与安慰。”@13这一真理使泰勒（Taylor）宣称，上帝命令丈夫爱妻子的诫命“无非是喜乐的必要条件与能力。被爱者得安稳，施爱者得喜乐。爱是万般美德的结合，蕴含合宜、满足、安宁与信靠。”@14

第五，其他责任需以爱为根基。丈夫的一切其他责任必须出于爱，否则无法妥善履行（《哥林多前书》16:14）。妻子应从丈夫的一切行为中感受他的爱。换言之，她必须能从他的关怀、教导、责备、权威与保护中，借由爱的印记，分辨出这些行为唯独属于他。

因此，男人若不能真诚忠实地爱一个女人，便不可与之结婚，这至关重要。鉴于上帝赐予女性的多样性，斯蒂尔说，选择自己无法爱的对象是“醉酒的愚行，是对妻子最大的伤害——诱捕她的心，将她束缚于一个日后宣称无法爱她之人。”@15婚姻的幸福取决于双方能否完全忠贞地相爱。婚姻的安慰取决于能否同心协力、坦诚沟通、甘心事奉。加塔克告诫男女当“三思而后行……谨记需长久思量、审慎决定一生之事。”@16

还需考虑那些因错误理由结婚的丈夫何等艰难——他们如今不得不勉强自己的情感，祈求上帝赐予恩典，以按要求去爱与服事妻子。加塔克写道：“自由者可按心意选择；已选择者须调适心意以顺服选择。婚前他可依情感行事；婚后他须努力使情感顺服行动。”@17另一位清教徒亦言：“无人被律法强迫结婚；但人一旦结婚，便有义务爱他所娶之妻。”@18

丈夫之爱的第二方面是其模式。

男人一旦进入婚姻，便在上帝面前有责任以祂所定的双重方式爱妻子。第一，他必须如基督爱教会般爱妻子。这一模式在《以弗所书》5章25-29节中有清晰阐述@19。

根据第25节，基督对教会的爱是舍己的爱。祂为教会舍命。“人为朋友舍命，人的爱心没有比这个大的”（《约翰福音》15:13），而基督正是如此为教会舍命。祂为买赎教会不惜代价，付上最高代价——自己的生命。因此，丈夫必须舍己爱妻子，不吝惜任何代价为她谋福。他当为她舍命，以她为先，将她的利益置于自己的上面，为她谋福祉，并以己身滋养她。

基督对教会的爱是衷心的爱。祂以真诚无伪的爱爱教会。祂的爱非仅言语或肤浅外在，而是衷心的爱，以行动与真理彰显的爱，经我们所需考验、借祂作为证实的爱。丈夫若效法此模式，他的爱必是毫无虚伪的衷心之爱。他的爱不可如清教徒所言“仅止于唇齿”，而当深厚真实，若剖开其心，必见妻子之名刻于其上@20。

基督毫无保留地爱教会。换句话说，祂的爱不向她索取任何东西，先于她的爱存在，只为将祂自由之爱的果实赐予她。基督的爱完全且唯一地源自祂自己，并自由地赐给教会（申命记7:7-8；约翰一书4:19）。教会起初没有任何值得祂爱的地方，在祂赐下爱后也没有任何能维系这份爱的事物。因此，丈夫也当以自由的爱对待妻子。他的爱应当单纯因她是他的妻子而倾注于她。他不该因她为他付出或做了什么而爱她，而是因为他已承诺要爱她。这种自由的爱，更多关注的是他能为她做什么，而非她能为他做什么。

根据第26节，基督圣洁地爱教会。这是一种追求教会成圣的爱，一种促使祂以水借着道洁净教会的爱（以弗所书5:26）。祂的爱源自祂圣洁的心，并致力于实现她的圣洁。丈夫的爱也当如此。当爱从他心中流出时，必须是不被情欲玷污、不因虚伪而分裂的爱；当爱流向妻子时，必须是一种追求她属灵福祉的爱。诚然，即使以最完美的爱，丈夫也无法像基督爱教会那样圣洁地爱妻子；但他可以努力成为基督手中的器皿，促进妻子在恩典中成长，并避免任何阻碍她成长的事物。

根据第27节，基督以恒久的爱爱教会，即在教会经历一切挣扎与挫折时仍不离不弃，直到祂将教会作为毫无瑕疵的荣耀新妇献给父神（以弗所书5:27）。祂的爱将在她的最终完美中完全实现，因此这爱永不失败（约翰福音13:1）。祂不会因教会的冷漠、顽固的心硬或对祂道路的抗拒而放弃初衷。尽管教会常有这些表现，祂却不将她视为无可救药，而是坚定且有目的地持续爱她，按她的需要和祂的盟约承诺为她付出（撒母耳记下7:15）。不仅如此，祂乐于向她施怜悯，并在她的软弱中彰显祂爱的完美（以赛亚书30:18；耶利米书31:20；哥林多后书12:9）。若丈夫要效法这一榜样，就必须在妻子的一切挣扎与失败中始终如一地爱她。他的爱必须每日如一，不可今日热烈、明日冷淡，今日慷慨、明日吝啬，或今日欢喜、明日怨恨。他的爱应当是一种不受挑衅动摇的爱，以忍耐、理解与同情承担她的软弱，尽力以善胜恶，纠正能纠正的，接受无法改变的。@21

最后，根据第29节，基督以结果子的爱爱教会，因祂滋养并珍惜她。祂留意她的缺乏，从自己的丰盛中供应（腓立比书4:19）；祂在她遭遇困境时拯救或保护她（马可福音4:38-39）；祂在她即将被苦难压垮时因自己的名救她免于毁灭（以赛亚书43:1-5）。祂的爱是满足她当下需要的爱，是绝不让教会空手离开或怀疑祂情感的爱。丈夫的爱也当如此。他必须留意妻子的需要并尽力满足，关注她的痛苦并尽力缓解，察觉她的忧虑并尽力解决。当妻子需要支持与鼓励时，他要成为比朋友更可靠的存在；当她卧病在床时，他要成为比护士更温柔的照顾者。他的爱必须积极使她受益，让她因这爱而蒙福，并深知若没有这爱，她会更糟。她应当能指着作为妻子所享受的一切说：“这些都是我丈夫爱我的明证。”

但丈夫爱的模式是双重的：他不仅要像基督爱教会那样爱妻子，也要像爱自己一样爱妻子。保罗说：“丈夫当爱妻子如同爱自己的身子。爱妻子的便是爱自己了。从来没有人恨恶自己的身子，总是保养顾惜”（以弗所书5:28-29）。

基督的榜样如此完美，无可增补。丈夫所能做的最好且最实际的事，莫过于像基督爱教会那样爱妻子。然而，正如古奇（Gouge）指出的，由于我们难以完全理解并效法基督的榜样，因此补充了“爱妻子如同爱自己”的模式。@22

保罗在书信中要求丈夫像基督爱教会一样爱妻子，这需要我们先思考基督之爱的高度、深度、长度与广度，才能以祂的爱为模板塑造自己的爱。但当保罗说丈夫当爱妻子如同爱自己的身体时，便无需更多解释——我们知道自己对自己的爱是何等自然且真实。

丈夫当从这一模式中学习两件事：温柔与乐意。@23人爱自己是温柔的。若他受伤或不适，没有人比他对自己更温柔。他以最细心的方式护理伤口，避开一切加剧痛苦的事，并尽力缓解自己的不适。如保罗所言，他“保养顾惜”自己。他忍耐自己的软弱，花时间学习新技能或提升能力，在失败中坚持，一遍遍练习却少有抱怨。谁会对自己恶言相向、自我攻击、放弃自己或拒绝自己？即使对自己失望，也会很快和解并再次尝试！丈夫当以同样的温柔爱妻子。

其次，人爱自己是乐意的。无需说服一个人照顾自己，他甘心乐意地去做。即使处境艰难危险，他也会为自身利益扛起重担。丈夫也当如此乐意地爱妻子。他的耳朵、双手与心灵，应当如同满足自己一般开放并乐意满足她的需要。@24他服侍妻子当比服侍父母、朋友与儿女更甘心，因他如同服侍自己一样服侍她。他当像为自己做事一样热切、主动、细致地为她付出。因此，人对自我的天然关怀，应全然指导他对妻子的关怀——因婚姻的联合，妻子已成为他的“另一个自己”。综上，丈夫爱的双重模式是基督对教会丰盛的爱，以及人对自身天然的爱。